2012年,是妈妈生命的终点,在这一年,她走南闯北,忽雷闪电,一切都是匆匆忙忙,好像尽快完成生命的使命一样。他一生是个勤奋的人,是个干净利索的人,走的时间,走的方式也是干净利索,马上要过年了,年馍都准备好要蒸了,妈妈却撒手人寰,离我们而去。每年最热闹、最有年节气的蒸花糕、蒸肉包马上就要开始,孙男弟女热热闹过来磕头的大年就要来到,再短点就是还有六天我要回家了,更短点的是庆伟当天已经到家了,第二天就要去看姥爷姥姥了,可妈妈谁都不等了,她在静静的睡眠中从生到死,安然走过自己平凡而热烈的一生。妈妈走了,在她花了毕生心血建造的房子里,在她一筐一筐土填起来的家里。
站在刚刚打扫过的灵棚空地上,我在努力搜寻记忆中的妈妈,眼前的一草一木,每个都留下了妈妈的印记,都清楚记得这里曾生活过这样一个伟大的妈妈。这个村子是属于妈妈的,这五十年是妈妈的年代,她努力过、奋斗过,从一个小媳妇熬到全家的精神领袖,他应该是满意地走了吧,她还有什么缺憾吗?她把身影留给了这个街道,他把记忆留给了申庄。现在,这个她最熟悉的村庄和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。他原来忙来忙去的身影,再也不见了。
我老在想,妈妈每天去哪里聊天呢,聊什么呢?妈妈每天是怎么从我家走到哥哥家,再走到别人家呢?河生说,老孙躺在床上不能动的时候,妈妈每天都过去陪他说话,虽然老孙不能说话,但意识还是清楚的,每天都盼着妈妈去,每次妈妈走时他都睁大眼睛,一是挽留,二是送别。
老双喜说,你妈没事老到我家找你婶子聊天,我忙,有时也听她们说一两嘴,你妈说长江边上的高楼,我就知道是黄鹤楼,你妈到韶山说的那样儿,和我去那儿时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了。
妈妈走了,我也不断回想她走之前的一些小事,哪怕是极其微小,不被人注意的琐琐碎碎。原因是我想从这些细微中找到妈妈要走的征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