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明祭母   2021年刚过了1月3日生日的母亲，于1月22日凌晨6时17分离世，享年94岁。 那天正好轮到我在父母家守护二老。6点钟正是我应该为父母做早饭的时间。我正准备起床，就听见父母房间里有异样声响，父亲大声叫我：“夏柏，你妈不行了！”我急忙冲进父母房间，就看到母亲坐在她专门使用的便盆上，嘴上和衣襟前满是鲜血。母亲看到我进去，说了一声：“我要死了！！！” 我冲到母亲旁，看到地上一大滩鲜血，掺杂着一些乌黑的血块。我赶快和父亲一道把母亲扶到床上。然后马上打了120电话。这时母亲已经两眼发直，不再看人。我们扶她躺下。她偶尔艰难地张大嘴呼吸一下，乌血就立刻涌出。我把母亲侧过身子，免得堵住呼吸道，叫父亲过来扶住，然后着急地跑出门外，怕救护车来了找不到。我叫醒了保安开了中门，又叫醒了守外面大门的人开了大门。然后出去站在街边，和救护车联络，等到他们来了，引进大门。急救医生一下车就问了情况，推了救护担架随我上楼对母亲进行抢救……但母亲已经没了呼吸。医生对母亲做了一系列检查，确定了死亡时间为凌晨6:17时。我随救护车去了三医院取回了医院开具的死亡证明书…… “我要死了”，我脑子里一直响着这句话。家里人问我母亲最后说了什么没有？我就只能告诉他们，这就是母亲的最后一句话。父亲告诉家人，母亲走得很安详很平静，没有痛苦。其实我看到母亲当时应该心里很难受。我在医院问过医生母亲的死因，医生说很可能是肝脏或肺部出血导致窒息。窒息死亡是很痛苦的，只是因为来得快，时间短，痛苦也短。然而，只要一想起当时的情景，我总是能体会到母亲临去瞬间的痛苦。自己无法说出来，但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死了！ 我是看着母亲走的。我放她躺到床上时，感觉到她没有了呼吸和心跳，就叫她，然后看到她张开嘴艰难地吸了最后一口气……挥之不去的当时影像，让我不敢去回忆。每每要想起时，赶快克制住，否则难受不已。 母亲去了，我们回家的时候，不再听到她因为身上疼痛而哼哼叽叽的声音了，也不再只要看到我们在就总是要我们扶着她才走路了； 母亲去了，我们回家的时候，不再听到她总是叫我们自己找东西吃，并且要吃完的催促声了； 母亲去了，我不会再听到她总是反复地一遍又一遍地，开心地跟我说起我小时候在上海不肯上幼儿园赖着不走的故事； 母亲去了，留下的只有她那些厚厚的陈旧的黑白的彩色的相册，记录着她爱美爱整洁的一生； 母亲去了，突然丢下了曾经相濡以沫、晚年争吵不休70年的父亲，任其倍感孤单于世； 母亲去了，仓促却清醒地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：“我要死了！” 至今，我仍不敢细细回想母亲临走时的那些细节…… 我不敢说我的母亲有多伟大，有多慈祥，但她是我母亲，是生我养我的妈妈！突然，她走了，没了，从此再也听不到她的唠叨、看不见她的笑容了。现在每当我在家守护父亲，看着孤单的父亲、看着母亲睡过的空空的床、看着母亲每次吃饭固定坐的位子……有时会突然泪水盈眶。元宵节那天，我给父亲煮了汤圆，拍了照发到一大家子的群里并打上一个笑脸表情，自己却忍不住哽咽。为了不让父亲发现，又强制忍住。 这个春节我们一大家子照旧团聚合影，虽然谁也不去提母亲的事，但处处、时时都会触及到与母亲有关的点点滴滴。母亲生前因身体不舒服，常常念叨：我想死了。并一再叮嘱到时不要抢救。现在似乎一切如愿了。真愿她离去时一切如愿！ 母亲，安息吧！